此次日本地震給人們造成最大恐慌的,并不是地震本身,而是地震引發(fā)的核泄漏。從地震發(fā)生的3月11日至15日,福島第一核電站的三個機組先后發(fā)生爆炸,連前往救援的美國航母都因受到輻射而被迫撤回。事故再次引發(fā)人類對核能利用的大討論,而更深一層次的問題則是:在化石能源日益枯竭,溫室效應越發(fā)明顯的今天,人類在能源使用上有沒有萬全之策呢?

　　自1951年12月美國首次利用核能發(fā)電以來,核電至今已有50多年的發(fā)展歷史。目前,核能發(fā)電約占全球發(fā)電總量的14%左右,發(fā)達國家則在20%左右。作為一種新型能源,核電有著不可比擬的優(yōu)點,比如,燃料消耗較少,一座1000百萬瓦的核電站一年只需30噸鈾燃料,可以說不存在原料枯竭的問題;再比如,它不像化石燃料發(fā)電那樣造成嚴重的空氣污染,加重溫室效應。

　　但與傳統(tǒng)的能源生產方式相比,核能也有明顯的缺點,最大問題是一旦發(fā)生安全事故,后果極其嚴重,甚至難以控制。1986年,前蘇聯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(fā)生了核泄漏,周圍1000公里內的數百萬人都受到了核輻射;1979年,美國三里島核電站發(fā)生核泄漏事故后,雖然沒造成居民傷亡,但約20萬居民被迫搬離。

　　正因為如此,各國在設計建造核電站時,都把安全性放在第一位。比如設計了自動關閉功能,一旦發(fā)生事故,核電站便會自動停止運行;再比如,建造了厚重堅實的安全殼、多層安全墻等等。但問題是,再周密的設計都只能實現相對安全,而不是絕對安全。以這次福島核電站為例,地震發(fā)生后電站即自動關閉,但由于電力中斷,冷卻系統(tǒng)無法工作,反應堆內已經燃燒的核燃料產生了大量熱量,無發(fā)散掉,結果導致爆炸。

　　對此,有人將其歸結為福島核電站采用的“二代技術”,認為如果采用“三代技術”就可以避免。說的雖是事實,但問題是,“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”。“三代技術”固然可以避免福島核電站這樣的事故,卻無法避杜絕所有的安全風險。日本核電站被公認為是世界上“最安全、最先進”的,即便如此,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還是發(fā)生了十多起事故。比較嚴重的一次是1999年9月,茨城縣東海村的一家核燃料廠發(fā)生核物質泄漏,造成數名工人死亡,輻射范圍超過幾十公里,30多萬人緊急避難。以“安全、先進”著稱的日本尚且如此,其它國家就更不能說“絕對安全”的話了。


　　所以,嚴格地說,要絕對避免核電事故,就只能放棄核能發(fā)電。這也是一些反核電人士的目標,也為一些國家的政府采納。三里島核事故發(fā)生后,美國就沒有再建新的核電站。1980年,瑞典曾以全民公決的方式決定在2010年之前關閉所有核電站。

　　問題是,這樣雖然避免了核泄漏風險,但老問題卻又來到面前:化石燃料發(fā)電不僅存在著原料日漸枯竭的問題,而且還會造成大量的溫室氣體,這已經威脅到人類的生存。當然,人類還有其它的能源選擇,比如太陽能、風能等,但至少從目前來看,大幅提高上述能源的使用比例還不現實,因為它們的生產成本太高,以目前人類的經濟水平,根本不可能廣為采納。

　　所以,這次福島核電站的教訓,并不在于核電選擇錯了,而是要以更高的安全標準設計建造核電站。當然,這仍然只能實現相對安全。但問題是,世上根本就沒有絕對安全的能源生產方式。如果說核電只是存在著安全風險且隨著技術進步越來越小的話,那么放任溫室氣體排放的后果,將不再僅僅是風險,而是人類注定毀滅的結局。事實上,在傳統(tǒng)能源與核能之間,人類面臨著兩難選擇,較為務實的做法只能是采取平衡術,而不能顧此失彼。

　　可以肯定的是,隨著技術的不斷改進,核能使用的安全性將越來越高。我們也可以認為,如果風險降低到一定程度,就可以認為是“安全能源”了。道理很簡單,世界上沒有只“好”不“壞”的能源生產方式:風能會產生噪音和危害鳥類,太陽能會大量占用地地,油井會發(fā)生爆炸,油輪會發(fā)生泄漏,至于煤礦,風險系數就更高了。但我們卻不能因此放棄上述能源。這個道理,就像世上沒有一種絕對安全的交通工具,但我們卻不能因噎廢食地放棄汽車或飛機一樣。